第二十三章 自由之路-《星际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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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混沌状态,当她迷迷糊糊感觉自己在马上,在金十三的怀中,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喜悦就悄悄在自己内心滋生。
直到天色已亮,茉莉渐渐清醒,心里倒真的迷糊起来,茉莉靠在金十三坚实的胸膛上,问:“十三哥,这是真的吗?”
金十三在茉莉耳边大声说道:“是真的,我们自由了,我们逃出了安城!”茉莉内心升腾起来的喜悦在她身体的每条血脉中瞬间就开始肆意蔓延。这温暖的怀抱太让人无法自拔了,茉莉有一种幸福的眩晕。
但随着茉莉意识越来越清醒,一直埋在心中的不安就越固执地冒出来,越来越大。在她心里喜悦和不安相互纠缠、斗争,慢慢销蚀着她的幸福感。
“唉!有你不顾一切地把我救出来,我就已经很满足了,十三哥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我没办法向爷爷奶奶、妈妈,还有我们寨子的每个人交代啊!”茉莉忧虑道。
金十三坚定地说:“那怎么可能,我既然把你从魔窟里救出来,就不会让你再次进去。这事现在由我接管,也由我来做主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茉莉道:“我真的不该在这里,我现在是神的罪人了!”茉莉的话有深深的不安,也有着对可能即将到来的幸福的不确定但又极其渴望。
她的不安来自于神,她没有见过神,但自从她渐渐懂事,神已经根深蒂固植入于她的心里,她从来不奢望神偏爱于她,但她害怕神的惩罚。她不知道神的惩罚会是什么样的,正是因为不知道,恐惧才会更无法承受。
茉莉本来对生活要求很简单,没有更高的奢望,之前遇到金十三她已经觉得是她一生最开心的事,是上天额外给她的幸福和快乐,那已经很多了,她早已满足了。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命运,自从父亲离开人世以后。她也知道自己从来无力改变什么!所以她学会了随波逐流、随遇而安,而且越是这种逆境她越坚强、勇敢、乐观、平静地接受,她的内心本是强大的,可她的坚强和乐观却一直都是绝望的。现在一切突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真的没想到,也一时理不出头绪。茉莉不再能安静面对一切,她的心变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焦躁不安。两种完全相反的感受在她内心深处激烈撕扯煎熬着她。
她第一次有了自由的感觉,而这感觉是金十三给的,她发现原来自由是这么的好,但她又觉得这种自由像偷来的似的轻飘飘,不真实。有时候她也在想,管它呢,反正从现在起她已经离弃了神,自己就已经,也应该是属于金十三的,不管今后金十三对她是什么样的都不重要,只要金十三有一丝一毫的需要,她都会紧跟在他的身后,赴汤蹈火,无怨无悔。
还要说下金十三,他第一次走出自我封闭的世界,已经收获了太多,他很满足。
他在意外知道茉莉被当做神的侍女被带到这里的时候,终于理解了茉莉那单纯、明亮、平静的快乐,理解了茉莉妈妈的心痛,理解了茉莉爷爷意味深长的话;也明白了他们寨子所有人为什么对她如此宠爱,明白了他们族长,那个被叫做革的男人为什么说自己不但是茉莉的救命恩人,也是他们寨子的救命恩人。
因为茉莉知道、茉莉的妈妈知道、茉莉的爷爷奶奶知道、茉莉的族长知道、茉莉的族人都知道,茉莉作为神的侍女在第二天将永远离开寨子且凶多吉少。
每个人包括茉莉本人都知道是茉莉拯救了寨子的所有人,而那是用茉莉本人换得的!然而每个人都不说破,每个人都假装那是茉莉的荣耀,是神的赐福。但事实是每个人都知道那是茉莉的勇敢、慈悲,是寨子其他所有人的软弱、自私。
那也就能解释寨子里的人们对金十三态度的骤然变化,因为谁也不愿意在事过境迁后正视自己的胆怯、猥琐、卑劣。更不愿意见到那个可以证明他们曾经的胆怯、猥琐、卑劣的人。他们必须自欺欺人地忘掉这一切,不然他们将无法再勇敢地面对自己,勇敢地面对自己今后的生活。
因为他们相信一切都会过去,再深刻的历史、再触目惊心的事实、再触及灵魂的革命都会被粉饰、被遗忘。所以什么是历史的真实?只有亲历其中的人可以代表其参与的一方去领悟,而不是去辩解。因此历史并不比故事真实,好的故事更能真实地体现人类,让更多的人认识自己。
起初茉莉被选做神的侍女的事,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金十三。金十三为自己因为真心而做了正确的事感到欣慰,他并不能拯救人的灵魂,但他拯救了人的生命,他努力做到了自己能做的和自觉应该做的。
表面上是金十三拯救了茉莉,事实上是茉莉拯救了金十三。茉莉让金十三看到了自己那颗纯净的心,让金十三对人类的认识有了新的内容:无论多么困苦的环境下,人内心的纯净、真实、自然带给人的才是最终极的喜悦和满足。茉莉给了金十三热情、勇气、责任和信心!
其它真的都不重要了,金十三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他必须安全地带着茉莉离开,给她一个作为普通人真实、不压抑人性的快乐。
金十三和茉莉,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安城的人是不知道的,但这个故事还是从安城传了出来,到底是谁先说出去的也无从考证。故事嘛总是越传越离谱,甚至金十三已经被传成了一个可以对抗神的另一个神,因此神的光辉形象在人们心目中大打折扣,被大大地贬低。
这当然是不可以的,由于这样的缘故,安城管理者不允许人们再传这样蛊惑人心的故事,如果发现有人传播这个故事,捉到就要杀头。所以,所以人们就在下面偷偷地传……而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每个人都在心目中按自己想象的样子描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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